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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 32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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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第 32 章

第三十二章“雇你做我對象”

指腹離開唇的一剎, 陸青葙僵直的身體輕微顫動。

呆呆註視著這個有些放浪的人,他朝她輕淺一笑。靳黎平時笑起來都是漫不經心的,今晚有太多太多無奈的畫面了,眼神收起的瞬間, 臉色依舊黯淡。

陸青葙來不及問詢他今晚怎麽了,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。

他轉過身, 接電話:

“嗯,晚上的飛機嗎?”

“讓他拿好我行李,開到校門口接我。”

掛掉電話,陸青葙問道:“你今晚就要走了嗎?”

他勉強笑了笑:“家人臨時找了朋友的私人飛機, 讓我同行回京。”

“這麽急?”

“他們不放心我明天一個人坐飛機。”

陸青葙哦了一聲:“有人隨行是更方便一些。”

“你要繼續去舞會玩, 還是順便送你回家?”他看了看四周。

陸青葙說:“我姨父會來接我和表哥。”

“也好, 舞會還很熱鬧,先去玩吧, 我送你過去。”

陸青葙一時弄不明白這個人怎麽回事, 只是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兒,捋捋時間線, 在校園的路上都是正常的, 是從兩個人進入大廳分開一段時間, 各自社交後,他抓著自己去候場, 就變得有些不一樣。

說的那些話, 那種口吻, 那種眼神……還有好多細節……都讓陸青葙覺得他今晚一定有心事, 也許就是在她忙著社交時, 家人說了什麽吧。聽說他跟父母的關系都不大好,父母也離異了。

走了兩步, 陸青葙手腕上的花又松開了,她拿在手裏想綁緊的時候,他說:“要不送我?算是我人生第一次參加舞會的紀念。”

“哦,行,送給你吧。”她直接遞給他。

這是她自己買的,送給他,手腕花換禮服裙……他真的好“蝕底”(虧)。

“謝謝,還挺漂亮。”他低道。

幾步路便抵達,陸青葙站在臺階上,他在臺階下,目光繾綣地看著她:“進去好好玩吧,玩得開心。假期結束我就回來了。”

“嗯,一路平安。”

陸青葙轉身朝裏面走,行了兩步,她不放心地停下腳步回頭望。

高瘦的男生已經把西服外套取了下來,隨意抓在手裏,上身只穿著襯衫和馬甲。馬甲十分修身,顯得他的腰部越發纖細。

然而濃郁的夜色裏,那道頎長的背影略顯頹然,不覆剛才在舞會表演時的志得意滿,反而像個失意之人。

這就是林昊軒說的,他其實很脆弱的意思嗎?

此時舞會結束了舞曲,大家在隨意地聊天、拍照、加聯系方式……陸青葙意興闌珊,沒有靳黎在,連舞會也似乎變得和去年沒有什麽不同。

不過她也玩了挺久,認識了幾個外校的女生,還有一個低一屆的師妹對她“表白”,說“我好鐘意你,希望明年我也能像你一樣”。

*

而此時的校門口,靳黎站在之前等陸青葙的地方,等周助理來接自己。

一小時前,進演奏廳後,他身旁漂亮的姑娘被大家蜂擁著,要求一起合影、拍視頻,而他百無聊,偶爾瞟她一眼,見她笑容明澈,看得出來是真的很高興。

只是沒多久,他的手機在不斷彈出消息。

在他們家的三人小群裏,靳志成說:【靳黎,這次放假回來,直接轉學回京。】

容穗:【當初讓他去就去,現在讓他回就回,你倒是很會安排。】

靳志成:【我是為了他好,安排他過去是讓他知道天高地厚,現在時間差不多了。我的兒子我不安排誰安排?】

容穗:【少來這套,你不安排,我自然也會安排。】

容穗女士一婚生下女兒容漾,二婚嫁給靳志成生下靳黎,不想二人後來還是成天爭吵不停,離婚後為了兒子,建了個群,繼續在群裏吵。

靳黎看著這對離異夫婦跟小學雞一般,打字:【行啦,都別吵吵了,聖誕假期後我得回港,轉學時間再定。】

他以前在父母吵架時從來不會這樣說話,向來懶得搭理,現在像是在成熟地勸架,讓這對夫妻感到驚訝。

靳志成回覆:【那就過年假期再回來,剛好過完年就開學,今年2月中旬才過年,你們的集訓估計3月就開始了,你班主任一直勸我早點兒把你叫回來。】

轉來前他就知道要轉回去,只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。

快得來不及做心理準備。

在人群裏望向那個纖瘦的身影,人雖然瘦得像是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來,但她的精神內核實在太穩了,太踏實了,連帶著他整個中學期間懸浮不定的心思也跟著她落了地,開始思索自己的學業、將來。最後決定回京參加全國物理大賽的層層選拔。

他確實,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。

也想為她多停留一些時間。

剛才囂張地跟她說了那麽多,還耍流氓式求擁抱,其實她應該不懂吧,她在這種事上,鈍得不行。

即便懂了,也八成給不了一個好的回應。

呵……鈍也有鈍的好。

站在路邊,少年看著手裏的這朵手腕花,輕輕地拋了拋。

*

假期到來,同學們都又閑又忙,各種聚會、逛街、看秀看展看戲……

陸青葙只有忙。

舞會的餘韻一直在社交網絡上蔓延,她在學習、打工之餘,收集了好多照片,但發的不多,不過有發和那幾個女生一起變裝秀的短視頻。

大家一起玩,還挺有趣的。

徐思雯不知道在搞什麽鬼,當時陸青葙回到舞會後不見她人影,假期她要和陪讀的媽媽回深市,就跟消失了似的,不找她八卦了。

陸青葙也去深市看望爺爺和二叔一家。

她爺爺已經七十多,身體毛病不斷,血壓一直很高,常年帶著降壓藥在身邊。

陸青葙在二叔家吃了餐午飯,聽爺爺念叨她媽媽在英國聯系上沒有。陸青葙說聯系上了,媽媽在英國做生意賠了錢,在工作養活自己……她隱去了打黑工的事。

爺爺不免嘆氣說:“好端端的去什麽英國,現在回來連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。”

陸青葙尷尬笑笑。

她當天下午就要過關回港,二嬸嬸讓她到時候回來吃年夜飯,住兩晚再返港。

其實他們家沒有多餘的房間,三室兩廳,爺爺、二叔二嬸、堂弟,剛好三間。

陸青葙滿口答應:“會回來吃年夜飯。”

早早吃了年夜飯,再返港。

2017-2018年跨年夜,很多人去維港看零點的煙花。

陸青葙打完工累得只想睡覺,回到家裏,沖完涼,便躺在了床上。

但也沒馬上就睡著,還是熬到了零點,收到靳黎發來的消息:【新年快樂。】

陸青葙情不自禁彎著嘴角,打字:【天天開心。】

靳黎:【恭喜發財。】

陸青葙:【財源廣進。】

靳黎:【心想事成。】

陸青葙:【好事成雙。】

兩個人好像要沒完沒了下去,陸青葙倏然想起老電影《甜蜜蜜》裏,張曼玉演的女主和黎明演的男主也這樣說過,最後女主以一句“友誼萬歲”結束了接龍。

陸青葙凝凝神,打了四個字:【友誼萬歲。】

點擊發送。

位於京城三環內的一套四合院裏,外面寒風冷冽,室內暖意融融。

靳黎站在廊下,盯著屏幕上的四個字許久,指尖微觸,他仿佛並不意外,卻又還是不服氣,凝滯片刻後回了一條:【地久天長。】

陸青葙收到這條信息,沈出口氣,沒有再回覆。

看了眼窗外熟悉的夜景,燈光旖旎中,仿佛能聽見維港煙花綻放的聲音。

她一直覺得那個男生帶給她的一切,都像是一場少女華麗又浪漫的夢,五光十色,光怪陸離,是如此的不真實。

而她每天睜開眼睛要面對的,又是如此真實而疲憊的生活。

……

兩千多公裏外,有兩個男生在小院裏放小煙花,一個喊著:“靳爺,真不來放幾朵?好歹2018年了。”

林昊軒則擡頭看向靳黎,打斷道:“哎哎哎,有點兒眼力見,他在跟他對象發信息呢。”

周景垣:“明白了,就是那個表妹?”

靳黎掃了他倆一眼,也不知這倆人怎麽就這麽愛來他外公的四合院裏放煙花,偏偏老人也不怕被吵醒,還留他們過夜。

他沒好氣道:“放完煙花自己打個地鋪吧。”

“有床啊,打什麽地鋪。”

“不跟我說說表妹的事兒?”

林昊軒則關心地問:“你真要提前轉學回來?哎那表妹怎麽辦?”

靳黎沒理他倆,進了廂房睡覺,隨他們折騰。

*

2號上學後,大家都處在假期綜合征中,回不過神來。

陸青葙終於在中午去吃飯時遇到了徐思雯,冷靜喊了她一聲,徐思雯嚇得一驚。

陸青葙受不了地說:“見到我跟見到了鬼似的,我會吃了你?”

徐思雯搖頭囁嚅:“當然不是。”

“但你真不想跟我坦白坦白?”她笑,“說吧,什麽時候請吃出pool飯?還是你壓根兒沒打算請我?”

陸青葙說完,發現自己說話的風格真是越來越像那個誰了。

這就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嗎?

徐思雯有些尷尬地道:“還沒到時候。”

“哦行,那就慢慢發展,阿傑這個人還是挺好的。”

徐思雯猶疑地問:“你不介意?”

“這有什麽可介意的,我只是去年舞會請他邀請我,正常社交,並沒有什麽牽連。”

徐思雯緩下來,反問:“那你跟男神是怎麽回事,大家都在猜。”

陸青葙道:“我們是好朋友。”

唉,好朋友……

其實,自從發完“友誼萬歲,地久天長”後,靳黎沒了動靜。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,之前他說的話都像在立flag,讓人懷疑他可能不回來了。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,就算沒有生氣,怎麽看也不會高興。

直到放學回到家裏,梁嘉明拎了個“京八件”的禮盒進屋,陸青葙便知道,他回港了,只是不想理她。

她像明知故問一般,問表哥:“靳黎送的點心?他回學校了?”

“嗯,昨晚到的,今天請了半天假,下午去的學校。”

陸青葙應了一聲,還好,可能是沒空理她。

說起來,他們之前也不是每天都會聯系,為什麽這次格外在意。

陸青葙舒緩氣息,覺得是自己擾亂了心神。

上了幾天課後,周末有補習。

陸青葙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,只是照舊幫他占了個座位。坐在課桌前,她心不在焉。忽然那個熟悉的身影,仿佛帶了一絲北方的冰雪氣息,坐在她旁邊。

扭頭看去,陸青葙怔了一怔。

他睨過來:“什麽表情,這才幾天,不認識了?”

得,那種熟悉的味兒回來了。

陸青葙看著他的腦袋,若有所思:“你剪頭發了。”

“觀察得挺仔細啊,是把我原來的形象都刻進了腦海吧。”

“不是,主要是剪得太短了,像換了個人。”

靳黎:“扯淡,你直接說我發型醜得了,拐彎抹角。”

陸青葙憋笑:“我是想說,還挺精神的。”

“行吧。”他像從前一樣散漫,“還會大喘氣兒了,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。”

他們上的是英語補習課,靳黎破天荒地認真聽課,還做了筆記,課後甚至拿過她的筆記翻了翻:“要記的詞匯也忒多了。”

“沒辦法,DSE英語科想考高分,就是這麽難。”

他翻著她字跡工整的筆記,忽地嘀咕:“也不知道發個信息問我回來了沒有,就不怕我不回來了?”

他都蓋章了,怎麽能沒有契約精神不回來……陸青葙從來沒有想過這點,悶聲道:“那你也沒發。”

“我那兩天忙著奔波,你就不能主動主動?這樣還怎麽友誼萬歲,我看一歲都過不去。”他的神色充滿怨氣。

陸青葙聽見靳黎主動提起“友誼”二字,感覺他像是接受了這個說辭,擡眸看他殘留的怨念,不知怎的,心中有些寬慰,卻又夾雜酸澀……好像,還有一絲不甘。

幾種滋味交織在一起,陸青葙沈默下來。

筆記遞了過來,他側頭看向她,說道:“走吧,跟我找吃的去,饑腸轆轆了都。”

他們還像從前一樣,行為習慣,言語風格,並沒有什麽改變。

讓她懸著的心,逐漸放下來。

只是不知不覺,她在周末被靳黎叫出去看電影,逛展的頻率高了起來,陸青葙有次好奇地問他:“你怎麽不跟男生去看電影。”

“嫌他們吵。”

“那我也會吵你。”

他嘖的一聲:“是你要友誼萬歲的,怎麽,不培養培養友誼,就能萬歲了?你跟你的塑料姐妹好朋友不看電影不逛展?”

“那又不一樣。”她低語。

“怎麽就不一樣了?”

他垂眸看著面前這個人,試圖從她的眼睛和表情裏看出一點點端倪。然而她遇到為難的問題,就是這般默不作聲,眼神收斂,讓人難辨真偽。

男生眸光沈沈,想起鐘俊煒這個仆街曾說,她從來不和男生單獨出街,男生也約不動她……可是,不知不覺,原來他們已經單獨在一起那麽多次,數都數不清了啊。

見他突然無奈嘆氣,陸青葙只好說:“我說不過你。”

“那就聽我的。”

陸青葙只有認慫的份。

反正是友誼……

就在她以為會保持這樣的節奏很久很久,久到他夏天轉學離開時,2月初的一個晚上,上完補習班,他送她回家的路上,突然問:“你打工的時薪多少啊?”

“52。”他不是知道麽?

“那麽我周末雇你兩天,給你算工資,行不?”

陸青葙不解:“你要做什麽?”

他很淡地笑著:“雇你做我對象,幫我應付個人。”

陸青葙不由傻住,但很快下意識地開口:“是程知玫?!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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